埃米尔·库斯图里卡 |
1995年,布罗茨基以《悲伤和理智》一书,审视历史的本质和流亡者的困境,而在消费主义盛行的今天、突飞猛进的中国电影市场,一场新浪潮论坛以“悲伤和理智”为题,探讨了电影的民族性,主讲人是本届上海电影节主竞赛单元评审主席埃米尔·库斯图里卡和编剧克日什托夫·皮耶谢维茨,出席活动的还有中国的青年导演杨超、李霄峰和潘安子。
作为几乎从不失手的大神,库斯图里卡以塞尔维亚和波兰的历史沿革,阐述了电影与历史、民族的关系;在审视当代电影时,他又窥出了互联网带来的注意力的溃散,以及红毯等眼球经济对电影的喧宾夺主。
对于眼前的中国,他指出IP改编热潮使中国银幕建构在不真实的世界之上,还讽刺“如果把人类打造电影的可能性进行量化的话,很多人的愚蠢性也可以被量化”,一针见血戳破“大数据拍电影”论。
电影与民族性:创作血液深植于你来的地方
库斯图里卡来自于塞尔维亚,一个位于欧洲“火药桶”巴尔干半岛的国家。在过去的两百年里,社会经历的变化,使南斯拉夫人有不同的背景,文化也不尽相同,历史上的波折与动荡,就成为了好的电影素材,“当然了,对我们人民的生活来说不是好事,但是对戏剧来说是好事”,库斯图里卡说。
同为东欧国家的波兰在1989年后转型成为资本主义国家,克日什托夫说:“当时我们所有作家都受到各种各样的欺负,但这也很有趣的,为什么在这样的环境中,我们的作品那么有意思。”不过,他也发现,中东欧国家导演的特殊气质在近几年也逐渐减弱了,“但这不仅仅是波兰遇到的问题,不管是意大利的新现实主义,还是英国六七十年代的电影,现在都变得格式化,没有任何有特色的导演,有特色的作家。”
“我认为我们的电影真的是要依赖于电影发生在哪里,比如说你把墨西哥的花儿移植到塞尔维亚的高山上,是不可能成功的;比如说来自中国的人,他们去玩布鲁斯音乐就不太像。这是一个地球村的时代,但是我觉得,只是从一些大的概念来说的,但是说到情感,说到我们的兴奋点,实际上关键还是要看你血液背景是什么,血统深植于你来的地方。”克日什托夫进一步阐释道。
谈到民族性,几位青年导演深有同感,但客观上的一些问题,依然成为创作的禁忌。电影《长江图》的导演杨超就表示:“我们都知道中国当下的精彩远远超过中国电影所呈现的精彩,中国近代史的精彩也远远超过我们在近代史的电影当中所呈现的。我做梦都想探索这些秘密,如果创作的环境更为宽容、更为自由的话,我相信会出现面对中国当下现实,尤其是近代史的一轮非常蓬勃的创作,中国电影全新的浪潮,它其实应该发源于这里。”
炮轰电影产品化:像蝴蝶朝生暮死
英国工业革命以来,技术的进步,不断推动着电影工业的进步。但库斯图里卡也毫不留情地说:“现在拍电影比二十年前拍电影更简单,现在也有很多更愚蠢的电影拍出来了,如果你把人类打造电影的可能性进行量化的话,你就可以去看一下,其实现在很多人的愚蠢性也可以被量化。”
“以前一些电影的水平现在已经见不到了,大家现在说电影,就像蝴蝶一样,只活一天,白天活着,晚上就死了。”
库斯图里卡指出,技术进步使电影产量增加,但也使电影变成了超市里的产品,互联网减少了电影的社会属性,人们越来越倾向于在网络上看电影,而不是去影院,他还大胆预测,未来上海的电影院可能只有两三家。与此同时,流媒体使人们的观看变得碎片化,许多人不再有耐心去观看全片,许多电影节上,红毯的受关注程度远高于电影本身。
“构建艺术有两个阶段,一是抗争死亡,二是表达自由的情怀。”库斯图里卡说。“电影的基因是一代一代传递下去的,我希望年轻人可以把这个基因再传递下去,让它更有效,在未来变得更好,不然的话电影院恐怕就会像灾难式的毁灭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