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克调侃侯孝贤：30年才拍出武侠片，也是很神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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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8月23日，以武侠片为主题的“第四届香港电影展”正式拉开帷幕，策展人徐克从刚刚开机的《西游·降魔篇2》片场赶来，与一众香港武侠片爱好者“论剑”。从小学课桌下的《神雕侠侣》到午夜电视台的粤语残片，从偶入的早场放映的黑泽明再到纽约唐人街的《侠女》，徐克几乎用这一个半小时的时光，写完了人生自传中所有与武侠相关的章节。

    谈到侯孝贤即将上映的电影《刺客聂隐娘》时，徐克笑道：“很期待，因为侯孝贤讲要拍武侠片讲了很多年，提这个事是80年代，到现在终于拍第一部了，也是很神奇的。”

从影迷到武侠宗师

“胡金铨是心中偶像，黑泽明让我萌生拍电影的想法”

   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开始，以金庸、古龙为代表的新派武侠小说兴起。这股风甚至吹到小学校园里，一时间，同学们都在谈论武侠，小学生徐克也就租来了他的第一本武侠小说《神雕侠侣》。后来，徐克则经常在十二点的午夜，收看香港电视台播放的五、六十年代武侠片，有时候还会录下来，作为珍贵资料进行保存。

    徐克对武侠电影的认知最早来源于关德兴、石坚主演的“黄飞鸿”系列，但真正影响他的大师级人物是导演胡金铨。在《龙门客栈》上映后，徐克成为了胡金铨的影迷，之后一直追踪其新作《侠女》的动向。1968年，徐克在美国德州大学念书，还专程跑到纽约的唐人街打工，借机看《侠女》。除了动作场面和故事外，《侠女》独特的处理手法和极具思考性的禅意令徐克感到无比兴奋，对他影响至深。因此，作为策展人，徐克把《侠女》列为了本期香港电影展的开幕影片。

    “胡导是影响我们这一辈的导演，是我心目中很高的偶像。”后来，徐克竟与偶像有了不浅的交集。筹拍《笑傲江湖》期间，徐克经常和胡金铨呆在一起，每晚都与他讨论以前的电影，深为其处理手法所震撼，“他总能想办法创造不可能的镜头，把一些不复杂的剧情，带到一个有逻辑、有历史背景的世界里。”

    当天，《侠女》修复版放映期间，观众出现多次笑场，听到这个反应，徐克有点生气地说：“真的很想知道笑点在哪里，我们可是抱着很严肃认真的心态去看的，一半是学习，一半是敬佩。”影片最后，乔宏饰演的和尚幻化成罗汉，这种处理手法独特大胆，但也造成观众的不理解。徐克透露，自己也曾有过同样的疑问，胡金铨的回答是：“这是个幻觉。”

    除了与胡金铨的血脉联系，徐克的影片还深受日本导演黑泽明的影响。早年，电影在香港会有三轮放映，第一轮商业院线放映后，会在小影院放第二轮，之后就会在部分影院的早场放映。有一次，徐克无意间走进影院的早场，看到了黑泽明执导的《用心棒》，“那时候就萌生了拍电影的想法，是黑泽明的电影，让我知道东方人可以把电影拍成这样。”

进入电影圈头三年不被理解

“潜入《蝶变》午夜场，看到观众在打哈欠”

    从德州大学回港后，徐克进入电视台成为编导，后来在制作总监的提拔下，他有机会拍摄电视剧《倩女幽魂》和《云海玉弓缘》，但最终并未拍成。因缘际会下，他被派去拍摄古龙的小说《金刀情侠》，剧组在韩国进行第一天拍摄时，徐克上前指导演员的动作戏，不料演员反问“你是武术指导吗？不是就找武术指导来”，令徐克难堪不已。

    这部青涩的电视剧作品之后，徐克引起了业界关注，许多人找他拍电影。于是，他迎来了首部大银幕作品《蝶变》。该片在业内反响不错，但在普通观众中却并不受欢迎。徐克透露，当时他潜入了午夜场，看到观众们都在打哈欠，那时候的他就展开了反思：“只是讲故事是不够的，不能给观众很强烈的感觉，创作者需要了解观众与银幕的关系。”

    此后的一段时期，徐克制作了《倩女幽魂》、《新龙门客栈》等“旧瓶装新酒”的作品，现场他解释道：“所有的创作者都是在反映他过去经验里的记忆和感受，成长过程中经历的喜怒哀乐，有一种时间会冒出来，成为作品文本，在我进入电影圈的头三年，作品在戏院里被观众用奇怪的眼神看，不理解我们的电影和他们的关系，所以我就试图找寻电影和观众的关系，于是就把我喜欢的电影列了个名单，重看之后找感觉，思考用我的处理手法和价值观，会是怎样的感受。”

徐克几宗“最”

“最怀念黄霑的配乐 与张艾嘉合作印象最深刻”

    此次展映活动中，徐克作为“焦点影人”，自选了《刀》、《青蛇》、《笑傲江湖》三部作品与观众见面。他在现场表示，从美国回到香港时，曾认为自己会是纪录片的摄影师，选择《刀》是因为它是自己唯一一部纪录片手法拍摄的作品，而《笑傲江湖》是自己从喜剧片回到武侠片后的一次集中爆发。

    “《青蛇》是有很多水分的。”徐克开玩笑地说，“那是一个很奇怪的天气，风雨之多想象不到，有一天下大雨，大的程度几乎就要淹没所有机器了。”近几年来，影片中关于佛教的元素引起众多网友讨论，徐克表示：“各方面来说，我们都努力做到了想要的效果，但现在也还是能让大家去看一些有毛病和有趣的地方。”

    现场，有影迷表示徐克作品中的配乐存在感强烈，徐克也表示认同，并透露对配乐的重视是受黑泽明电影《用心棒》的影响。在自己的影片中，徐克最满意的是与黄霑合作的《笑傲江湖》和《倩女幽魂》：“黄霑在我有剧本的时候，就已经参与进来，每天跟我谈剧情，吃晚饭的时候就有音乐想法交给我，那时候我还不懂导演是不是应该跟音乐人讲太多自己的想法。而黄霑就会邀我去他家，在钢琴边弹电影的音乐，很怀念他给我带来的特别的感觉。”

    谈到合作过的女演员，徐克透露印象最深刻的是《上海之夜》的张艾嘉：“我对张艾嘉的演技很敬佩，《上海之夜》也是我第一部以女性为重心的电影。80年代有很多好的女演员，但当时流行喜剧，很多有特点的演员就火了，正常的演员就反而不被重用，女性演员是其中一个列入了不被重用的范围，很可惜，演员是有年龄段的，你不用她，她就不能爆发自己光亮，所以当时我就想了很多女性题材。”

    在概括武侠电影的概念时，徐克总结道：“武侠电影不止是讲武侠的故事，而是武侠反应的现实世界的情绪发泄和抒发，只不过用了不同方式发泄了社会问题，也许没有现代社会，但是情感上有相等甚至更激烈的程度。武侠小说给我的最深刻的触动是包含了自己的根，其实电影人圈子越来越小了，很多导演、制作人互相都认识，这个世界就变成工具和人才都是重合的，我们要走下去，就要有一个共同的文化背景，其实我们的文化有很多空间可以发展的，技术上来讲我们越来越成熟，但思维比技术流传得更久远。”